《十堰周刊》记者夏维军、曾洁、孙一帆
“郧县蚊子少,嗡嗡叫。他们团风这里,蚊子多,还奸,咬人都不吭一声。”从十堰郧县迁居黄冈团风四年又四个月后,老赵用手挥赶着脸前的蚊虫,说出了两地眼前的不同。
郧县到团风,公里。
团风位于长江北岸、大别山麓。一不留神,以“团风”为目的地的手机导航,会让你引入偏离团风县城20分钟车程的林彪故里。电影《挺进大别山》再现过65年前这片土地上的凄风冷雨,以及战争绞杀下的深重苦难。
一路上,平原丘陵都在眼前。大伤元气而未及根本修补的老区,与近十年城镇化、工业化高歌猛进的场景交替闪现。
团风年始有县制,距离武汉70公里,是湖北最年轻的县城。团风隶属黄冈——“黄冈教育”举国闻名。
郧县安阳镇龙门堂、余咀、青龙三村户人,于年5月24日移民到团风县黄湖农场,组建黄湖社区,有时候人们也将其称为黄湖移民新区。
郧县安阳镇龙门堂、余咀、青龙三村户人,于年5月24日整体移民到黄冈市团风县,组建成了黄湖社区。社区学校涵盖学前教育和小学,是新区最令人惊羡的建筑,他们的孩子再也不用像在郧县那样跋山涉水去上学了。
一
团风县城西北方向6公里,即为黄湖移民新区。年9月15日,仅容两车通行的笔直乡村道路两边,金黄的稻田一望无际,一垄一垄快要吐絮的棉花,给稻田镶起了青绿的边框。
土地平旷,屋舍俨然,尽管在平原,黄湖移民新区还是给了记者突如其来的惊喜。欧式风格、统一规制的多套二到三层小洋楼,有序分布在三纵四横街道上,中轴线道路一侧,一条青郁丰盈的小河无声流淌。两岸柳树高矮一致,婆娑摇曳。
十堰周刊记者“鄂C”牌车辆很是引人注目。驾驶摩托车、电动车的居民会放慢速度,扭头盯着车牌看,互相打听或喃喃自语:“老家来人了?”
黄湖移民新区党总支书记赵久富见到十堰周刊记者的第一句是:“你们是娘家人!”之前彼此从未谋面,仅有一次电话联系。
郧县籍记者用郧县话开口,所到之处惹动亲情一片。之后两天中,十堰周刊记者在两个门禁森严的单位采访,发现郧县话比记者证还要管用——因为门卫是郧县安阳人。
有居民对早发夕至的记者说:“你们衣服穿厚了吧,快减衣服。我看了天气预报,十堰今天最高18℃,黄湖这里31℃啊,晚上要开空调。”
四年之前,湖北省司法厅将直管监狱黄湖农场万亩土地让出安置移民。原本在丹江口库区散居山野、耕地牧渔的三个行政村,在黄湖打包形成了一个新型城镇。
在南水北调中线移民中,他们算是幸运的。亩国营农场的出让,使多名移民不需要当地村集体和村民出让土地资源,就得到“钱够分量足”的安置,也使“小聚居”的安置原则,得以从容舒展。
同期移民的其他地方,拘于土地,许多“小聚居”安置点不过10余户人家。
“合适的时候,我们要把黄湖农场剩余多名职工请走,把他们另外0亩土地也搞到黄湖移民新区名下”,赵久富60岁,说话不疾不缓,出口诙谐,说完一段话,他笑嘻嘻的表情会一直留在脸上。
作为南水北调丹江口库区十堰移民的代表,赵久富是名人。他带头搬迁,携自己80多岁的母亲辗转黄湖。他多次成为央视大型活动主角,他的村干部朋友当面戏称主持人周涛、朱军、董卿都曾跟他在电视直播里“勾肩搭背”。如今,他是省人大代表,是移民安置发展问题“上达天听”的通道。
身怀六甲的黄湖小学老师赵娟是郧县移民。她的爱人是团风当地人,同校任教。赵娟难以听懂公婆那口黄州话,丈夫就是翻译。赵娟不习惯吃米饭,家里人会为她开小灶,下面条。
二
以龙门堂、余咀、青龙命名的郧县安阳镇三个行政村在4年之前消失,团风县团风镇辖区黄湖新区安阳村、郧阳村同时新生运转。
干部多是“旧部”。经换届选举,原余咀村支书赵久富任黄湖新区党总支书记,原余咀、青龙村干部任了社区主任、党总支副书记,并分别兼任安阳村、郧阳村支书。原龙门堂干部在新班子里落了下风,原村支书刘纪武任了黄湖社区党总支副书记,原村主任赵宪章落选,不过他的儿子赵志华在新区当会计,也干文书的活儿,算得上子承父业。
黄湖移民新区在当地还是有些分量的。9月16日中午,赵久富自掏腰包请老家来的记者在新区一家排挡式小餐馆吃饭,喝啤酒解暑。饭间偶遇团风当地占家咀、龙王村的两个村主任。俩主任给老赵敬酒,客气恭敬,然后就扯到了道路的事情。
老赵个子高,相貌堂堂,与邻村这两个干部站在一起,甚为出彩。占家咀、龙王两村是团风当地因为一处水利设施建设而搬迁建成的,也算移民村。
他们离开后,身边的一位老乡对记者说:“他们两个村有求于黄湖移民新区呢,走黄湖移民新区的路,接黄湖移民新区的自来水。”
迁居黄湖4年,移民无一例外地把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安置地叫“他们这儿”,把丹江口库区即将沦陷水中的故土叫作“我们那儿”。
黄湖社区以安置地黄湖命名,社区所辖郧阳村和安阳村,名字则充满移民故土的符号。移民新区名曰黄湖,主纵轴街道叫黄湖大道,这是基调。接下来主次街道名称又是移民再熟悉不过的:汉江、龙门堂、青龙、余咀。不过当地小地名乌林和坪江也作为街道名称,不失时机地勾兑进来。
纵横街道之外,还有一条步行环线勾连整个新区。有人问起椭圆环线是何种造型创意,赵久富酝酿出令人发笑的神情,回答说:“是郧县恐龙蛋。”
本地人有求于新区的还有学校。黄湖小学与黄湖社区行政办公楼隔河并立,涵盖学前教育和小学,是新区最令人惊羡的建筑,有着开阔得近乎奢侈的操场,几栋教学楼崭新富丽,校园幽雅宁静,班容量平均35人——十堰城区任何一所市直小学都不敢望其项背。
最实惠的是,移民的孩子再也不用像在郧县一样跋山涉水去上学了。“移出去对后代好”,龙门堂人在移民之前的考量,已有注脚。
原郧县安阳镇龙门小学11名教师迁移黄湖,和黄湖本地教师共执教鞭。龙门小学校长到黄湖当了校长,学生不足人,三分之二是移民的子女。幼儿园一学期每生七八百元的收费有盈余,可以用来弥补义务教育办学经费不足。
年9月16日傍晚,团风农商行在黄湖社区行政大楼门口的广场做活动,《小苹果》广场舞跳了一轮又一轮,带动一些大胆、年轻的移民参与其中。更多移民饭后围观。相隔十米,团风血站工作人员也支开台面,几位居民正在量血压。
晚7点,长江中下游平原,水雾迷蒙,路灯点亮,黄湖移民新区的街市如梦如幻。
团风县鸿路钢构集团吸纳了近名黄湖社区的移民就业。他们就近就业,而不是从前那样漂落各地,使得乡村找回了久违的热闹与生机。
三
将相机储存卡照片转移到笔记本电脑,是外采记者常做功课。但自9月15日开始的一周,当相机塞满丹江口库区外迁移民的面孔,剪切、粘贴,这两个寻常操作步骤,却次次引人凝重。
移民,何尝不是“剪切与粘贴”?惟其剪切粘贴伴随漫无边际的疼痛。
刘纪仙通情达理,在准备移民的9年6月9日,十堰周刊记者曾在郧县安阳龙门堂与他倾心一谈。那时候,因为“限建令”,他的老宅已经颓败不堪。当年55岁的他一人耕种20亩地,年收粮食4万斤,现金收入3万多元。等待移民的日子,他做好了到黄湖再种等量土地的如意盘算,得知黄湖出产不如安阳,他计划把双季稻种植改种一季稻再种一季西瓜加蔬菜,以挽回收入损失。
他是什么都可以停下来,唯独耕田种地不能停下来的庄稼人。见过他,你就能明白“土地就是命根子”的真正含义。
但是,移居黄湖,他的盘算成了镜花水月。
年9月16日,刘纪仙在黄湖移民新区附近“溜包谷”——在机械收割完毕的包谷地里,人工捡拾残余的包谷穗子。连日来,“溜”来的包谷就晒在门前,少得不忍一看。
“没有地种了。”再度谈心,他乡故知,刘纪仙眼角噙泪。
他不仅没能捡到别家不种的地,连分包自家名下的土地也不得不流转给了大户。平原大型机械自动化农耕,让刘纪仙这样的人束手无策。
黄湖移民新区几乎所有人都没地种了。安置他们的多亩地,包含村集体用地,大多流转给团风当地的种植大户。许多带着微机械农具赶往黄湖的人,统统扑空,新区里停放的几台手扶拖拉机,已经泛出黄色的锈迹。
每亩地流转出去的收入是元,惠农直补元,人均1.5亩土地的年收入是多元。失去自主经营权,土地收入下降,无论从前多么依赖土地,无论希望从土地上得到多大甜头,无论对土地有多么不舍,黄湖移民新区都必须面临转型。年过半百、尚有体力而又转不过来型的,去给种植大户打打工,日收入四十到六十元钱。
刘纪仙膝下两子,大儿和大儿媳分别在武汉、深圳常年打工,二儿子未成家,也在广东打工。9月因工厂歇业而回家的二儿子说,搬到黄湖,他是第二次回家。上次回家,他骑电动车上街,好好走着自己的路,谁料被对面一辆越线而来的摩托车撞个正着。对方是本地人,交警事故认定书明确对方主责承担百分之七十责任,刘家不服。可是法院最终却判令刘家全责全赔,刘家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这是摆明了欺生”,刘纪仙二儿子说。事故发生后,对方一听他的“移民腔”,就电话吆喝一群人要打架,好在数百黄湖移民下班路过,冲突才没有发生。如今,法院的执行文书,以及报废电动车轮毂上刺眼的创面,都成了刘纪仙心头未了的伤痕。
耕读传家,刘纪仙也有开心事。9年6月准备移民时只有10个月大的孙子,如今已在家门口的黄湖小校读一年级。见十堰周刊记者问起,他说:“我去给你领来看!”记者提醒他孩子还没有放学,他笑着说:“少上一节课不要紧。”
牛卖了,鸡不养了,猪也不能喂了。好在刘纪仙脚前脚后仍有一条狗,他是夜里听着狗叫才睡得踏实的人。
最好的是,当初只能抱在怀中的孙子长高了,调皮可爱,跟爷爷亲。刘纪仙一会儿扯平孙子衣角,一会儿摸摸孙子的头,抚触孙子的,还有他那百般怜爱的眼神。“移民,主要是对这个娃娃好”,刘纪仙9年的话没有错,孩子很好,少不更事,从不烦恼。
在黄湖,以街道为经纬,住房大门相对而开。每栋住房背后总有带围墙的小院落,不到10个平方,是伺弄花草盆栽再好不过的地方,但在黄湖,这种地方无一例外地种着菜,而且菜品还尽可能地多。从前辽阔实在的农事,在这里萎缩成了一幅小画。
时至今日,黄湖人依然不能释怀的是,在老家安阳,他们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十亩二十亩桔子园没有了,他们打渔的江面没有了。
黄湖划给他们的亩水域,跟老家门前的汉江一比,“简直就是一泡娃子尿”。
欧式风格、统一规制的多套二到三层移民小洋楼,有序分布在黄湖社区三纵四横的街道上。
四
从农民向产业工人转型,是黄湖移民最成功的转折。
工业化背景下,团风城郊,大小企业鳞次栉比。这跟丹江口库区移民安置地所在的枣阳、宜城等城市情景雷同。但是,有企业还需要企业红火,空旷死寂的工厂对谁都毫无价值。团风的钢构产业异常成功,鸿路钢构厂被誉为全亚洲最大的钢构厂,产销两旺,对青壮年劳力需求十分强劲。
钢构产业正如当初出让大片土地给移民的黄湖农场,是移民们的第二大“福星”。以鸿路为代表的钢构厂,成为黄湖大部分中青年移民撇下锄头、谋求新生活的所在。
“等一会儿你看,上下班时候,出进黄湖移民新区的路上,人跟搬家的蚂蚁一样啊。”赵久富说。
9月16日,鸿路钢构正常下班的17:30之后半小时内,数百归巢的黄湖人果真一拨接着一拨,他们身着褐红色工厂制服,骑着摩托车或者电动车,呼啸而来。有的丈夫带着妻子,有的父母带着一同上班的子女。他们疲倦,也很兴奋,场面跟东风公司商用车厂下班后有得一比。
龙门堂人艾春明移民黄湖后,和妻子一起进鸿路当了工人。他下料,月收入四到五千元。妻子打磨,月收入二到三千元。两口子一年十万元的收入,是原来在龙门堂种地收入的两倍。
46岁的艾春明知足,但是他觉得自己转型晚了,只能干下料这样的体力活:“活儿太重,也太脏。另外,进厂当工人,不如原来干农活自由,干农活积攒的经验丢掉了,也可惜。”
黄湖移民在鸿路挣钱最多的是焊工,月入七千甚至八千,其中在东风商用车公司锤炼过的焊工,格外吃香。
钢构厂挣钱,吸引了移民前散落在全国各地打工的中青年人。“当今的人多花啊,夫妻分隔久了,感情是有问题的。现在两口子在一起上下班,早晚跟老人娃子住在一起,还是好多了。”赵久富显然见惯搬迁之前乡村空心化的后果,这位老村干部现在算是找回久违的热闹和生机。
黄湖更来钱的营生现在似乎陷于困顿,新区大门一侧停放的近20辆东风重卡,没有跑起来的迹象。从团风内地一条河边拉沙,运到长江码头上装船,很赚钱,一天净收入元。黄湖移民新区很多人为此买了大车,甚至带动在十堰老家的人赶来如此这般赚钱。
但是,眼下河道环境治理和货运治超,让这门营生重启的时间变得扑朔迷离。货车司机们一边抱怨治超执法人员把他们往死里追往死里罚,一边忧虑买车的欠款何时还得上。
黄湖移民的房子两层三层是主流,有着别墅的外观,但是这里离别墅人家的富有,还相去甚远。
买房子的钱和当初得到的移民各项费用大致相抵。因为热,空调和冰箱两样是移民后必须增添的家用品。不大的客厅,放不下老家的八仙桌,放的是摩托车或者电动车,这是代步去谋生的工具。寻常人家客厅只见电视机,没有沙发和茶几。即使走进楼上的卧室,也见不到像样的床,以及悠闲打理的场景。
“对移民高看一眼,厚爱几分”的热度,在黄湖还有继续下去的理由。黄冈市委书记刘雪荣曾任共青团十堰市委书记,去年腊月二十七,他到黄湖移民新区私访,得知新区运输队被欠薪,立即安排解决问题。当天晚上,车队的移民就兑现欠薪多万元。黄湖有项目计划进入扶贫笼子遇到了困难,老家郧县县委书记柳长毅刚好升任省扶贫办副主任,他赶到黄湖看望移民之后,水到渠成。
黄湖更期待从根本上整体发展。这里正在向着农业产业集成示范基地全力奋进,基地将重点配套建设现代农业种养、休闲农业观光、民俗文化体验、农产品加工储运四大区,12个子项目投资将超过1.2亿。项目全部落地后,计划净利润多万元,年带动农民增收多万元。
9月16日,团风县委书记人在台湾,洽谈重点就是黄湖移民新区的发展项目。
五
生活有A面也有B面,黄湖更是这样。
最美妙的融合剂是婚姻,与本地人结婚生子正在加速度发生。9月16日,身怀六甲的黄湖小学教师赵娟,满脸荡漾着幸福。她的爱人是团风当地人,同校任教。赵娟难以听懂公婆那口黄州话,丈夫就是翻译。怀孩子,赵娟不习惯吃米饭,家里人会为她开小灶,下面条。
一位患了胃病的老人,辗转黄州和武汉后,还是医院手术治疗。在他看来,这比黄州可靠,比武汉便宜。但他的户籍在团风,7万多的手术费用只能报销30%,而不是本地的60%左右。
生老病死跟搬家没有关系,岁月更替,许多小生命诞生,也有近百位老者在迁移黄湖后故去,土葬在新区不远的墓区。有老人随迁的棺材用上,也得益于当地“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”。对待身后事,老年移民如今显得淡然,都是“埋骨何须桑梓地”的语气。
“我爸爸见你,晚上去我们家吃饭”,数度打听赵宪章后,十堰周刊记者在即将结束采访时得到了赵宪章的邀请。
移民前的9年6月,赵宪章作为安阳龙门堂村主任,与村支书刘纪武以及村治保主任一起,向记者展示过即将失效的、代表村组织权威的三枚公章。十堰日报摄影记者陶德斌以此拍摄的一幅照片,与其他图片一起获得了全国摄影艺术展览纪录类金奖。
当初,记者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赵宪章凭夫妇两人之力,在龙门堂种了50多亩地。夫妇俩都是黑红脸膛,一个能干,一个贤惠。
迁移黄湖,赵宪章在团风城里当了仓库保管员。
见了面,赵宪章对当仓库保管员的工作只是说了“捆人”,就再不愿提。老赵刚刚当了爷爷,在郧县种地发家致富几十年,离不开黄酒疗解劳伤。酒喝惯了就成了习惯,酒后脾气不好,在别人看来,喝酒就是坏习惯。晚上弄点白酒上桌,儿子把他的杯子换成小一号。添杯啤酒到面前,儿子找借口喝去一大半。老赵忿然离席,换个地方嗵地一声拍了桌子。
他打雷一样吼道:“我还要酿郧县黄酒!”有人接话说,黄湖这儿水不行,做不成,他梗着脖子抬杠:“我买矿泉水!”
告别的夜晚,氛围重归于好。老赵握手时,用从未向外人道起的语气,颇为自豪地说:“我除了上班,还种了两亩地呢!”惊问他地从何来,他说:“捡的,要的,自己挖的,总之我就是有。”
一起酒后话别的安阳村支书王祖强,两天内第三次托记者向他在十堰工作的乡党问好:“可别忘记了哦,有杨恒国、夏湘泉、刘杰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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